过年有感中国街

2002年大年三十，我们聚在马林百列我刚来时住的屋子里，也就是大霞正住的地方，推杯换盏过年了。几个妈妈都哭了，说在这里找不到过年的感觉，想家，特别是和大霞一起来的紫薇的妈妈胡佑美，哭的非常伤心。

原来，她一家三口是周围人眼里的幸福天枰，每天都是心花怒放，笑逐颜开。紫薇的爸爸是大学讲师，胡佑美和老公在同一所大学工作，是党委办公室秘书。紫薇则是个小人精，十二岁就拿到全国、省市等少儿艺术舞蹈歌唱表演大赛的一大摞奖状。一家人的幸福生活，是那所大学校园里众师生心中既定的标准。现在，紫薇想爸爸，胡佑美想老公，但为了紫薇的大好前途，一切都忍了。

屋里的电话是房东牵线的，可供我们在新加坡地区免费拨打，打境外要划自己的话卡，大家轮流用各自的话卡给国内亲属电话拜年。就剩我和女儿无动于衷了，牛金金就说：“文文也给你爸爸拜个年啊，让妈妈给你打通，你和爸爸说话。”

我女儿不吭声，我也不吭声，我也没有买话卡。

牛金金哄我女儿说：“那是你爸爸，听话啊孩子，给你爸爸拜个年。”转脸对我不满地说，“你怎么不说说她？怎么说那也是她爸爸啊！”

“我没有鼓动孩子给他拜年的义务。为什么一定要给他拜年呢？”我的脸拉的很长，和长白山比赛似的，“他尽到做爸爸的责任和义务了吗？有脸皮接受孩子的拜祝吗？”

“你这就不对了，不管怎样他都是她的生父啊。”

“生父又怎样？养父又如何？谁拿她当自己的孩子，真心实意地关注她的成长，谁就可以做她的爸爸，她也就应该把那个关心她的人放在心里。”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对他爸爸不公平。”

“他对我母女公平吗？我们在他心里有位置吗？我们像一块抹布似的漂来荡去，他何曾牵挂过我们？”

“算了算了，你还有文化的人呢，这么不讲理。电话号码给我，我给他打。”

我说了国内那个人的电话号码，牛金金拿起话筒，用自己的话卡拨通了，召唤文文：“快来，孩子，你爸爸在等你说话呢。”

我女儿跑掉了，牛金金无奈地叫我：“你和他说两句吧。”

“我和他是吃冰棍儿拉冰棍儿——没化（话）。”我冷冷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大过年的整这么别扭干啥？”牛金金无奈地和那个人物敷衍几句，放下电话又成为我们一个战壕的战友了，说：“难怪你们不和他说话，他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真没劲。”

“要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我们也不会背井离乡找罪受了。”我仿佛找到了知音。

“话又说回来，那也是她爸爸啊，你不该不让他们联系，这样做太自私了。”

“我不妨碍他们联系啊，”我说，“我也没有必要鼓动女儿一定和他联系。我们不是为他而活，我也只能为女儿的利益尽责。他又不能为我女儿服务，为什么一定和我们绑在一起呢？”

“血缘的关系是割不断的，”牛金金说：“你想自己霸占孩子的所有权是不对的，这是在惩罚他爸爸。那是你们两个人的孩子，这样做对他太残忍了，很卑鄙。”

“血缘的关系是割不断的，我也没想过要惩罚谁。”提起那个人我就义愤填膺，便不服气地说，“可是，两个人的孩子的确是我一个人抚养，这对我不是残忍吗？不是在惩罚我吗？我并不是高尚的人，但所作所为也不属于卑鄙之类。我没有惩罚任何人的权力，但有希望我女儿生活平安的权力。让她和一个自私自利不负责任的人扯不断理还乱，会得到平安的生活吗？”

我此时此刻是泛泛平庸之辈，并没有参照什么高风亮节规划自己。既然发现两个人交集甚少，也就不愿意浪费表情浪费时间，搬演贤良，言不由衷。那样牵强附会，总会必不可免地生出事端，更会影响孩子的性格培养。因为所以，共享天伦的心情荡然无存，故独自承担了育苗浇花的工作；不但而且，省略了行程的脚步，笃定及早解脱的念头。大家井水河水两不犯，各找各的希望，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孩子是无辜的，不应该成为维系不幸婚姻的借口，貌合神离的空壳婚姻，只会羁绊孩子的正常发展，而单亲家庭一样可以让孩子健康成长。我和女儿在一起，不管什么样的日子，她都没有失魂落魄的时候，这就说明我的思维没有错乱，我完全可以承担两个人的重担。但两个人分享一个人的果实也是不公平的，那无异于无赖和强盗的逻辑。

“算了算了，你不讲理，不和你说了。”牛金金不理会我的心情，硬把不是安在我头上。

“大过年的，说一点开心的吧。”我不想过多说这些伤感的事，便提议道，“我们到中国街去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吧。”

大家异口同声接受我的建议。于是，我们一行共十二人，从马林百列出发，骑着八辆脚踏车，浩浩荡荡地到牛车水中国街寻欢。

路旁楼房里和巴士上，都不时有各种蛋给我们喊“OK”之类，摆手做加油的动作，我们甚至有一种地道战时候假武工队去小李庄那种耀武扬威的感觉。可是，在新加坡的唐人街牛车水，看着沿街彩灯高悬，一派繁荣景象，却没有中国过年那样的热闹气氛，简直是鸦雀无声！除了肯德基和麦当劳还坚守岗位，其他店铺全都关门大吉。更不可思议的是，大小超市和饭堂都要到初六才开门营业，有些甚至到正月十五闹完了元宵才供应食料。这下我们可惨了，根本没有蚂蚁般的意识，哪里会准备这么多天的吃喝！

大家随便看了看街心那组记述当年华人生活的铜雕塑，其中有清朝梳辫子的华人形象，有水车，没见牛，便扫兴而归。

牛车水的街上没有牛车，也没有牛，更没有满街的水，可为什么叫牛车水呢？后来我查考了牛车水的历史才知道。

牛车水是新加坡华人集聚的地方，位于新加坡河南面，是许多外国游客眼中的唐人街（Chinatown）。这里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是当年最最繁忙的地区，具有浓浓的东方色彩，传统的唐人风味。

牛车水的命名是有其典故的。那是一个世纪以前，河水暴涨，淹没了这一带的大街小巷， 居民们盘了水以牛车载走，所以就有人称这里为牛车水。

还有一个说法是：当年这一带的居民曾经以牛车载来水清洗街道，因此就将这地方称为牛车水。而另一个说法是，当年的新加坡马来人常以牛车水将来自安祥山的水载来，故称牛车水。

牛车水占地面积只有2平方公里，这里的古老楼宇、商店、庙宇，均保留着浓郁的中国传统色彩，各种手工艺人，如草药师、神像雕刻师、书法家和肖像制作师，仍在此默默地以传统技艺谋生。古老的庙宇中，有众多虔诚的善男信女前来祈福。穿梭于现代化的购物中心和狭窄古朴的老式店铺间，牛车水足以引发游客的怀旧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