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房小插曲（3）

我跟着这个肥的来到处理毛菜部后门，这里是卫生间和淋浴室以及更衣室，分男女二部。女部更衣室里有八个大铁柜，每个柜分四个格。那个肥的给我一把粘着号码帖子的锁匙和两套工作服装说：“这个给你，对号码的格子里你可以放衣服和包包，我在外面等你。”

“谢谢。”我接过锁匙和衣服，到里面找到对应的“格子”，放进我的东西，换上工作服装。整理完毕出来，随着那个肥的走回厨房。

在冷藏室的旁边是一个通往外面的门，却原来就是厨房大窗口之外，这是甜品部，是公布成功产品的地方，也是传布菜单之所。这里的人负责制作甜品、传布菜单、切一些那个肥的送来的，点缀成品需要的芫荽葱花小辣椒之类，和传递厨师的作品。对于厨师放到大窗口台面的作品，接收之后要迅速地审查，添加点缀，然后才转身放到另一面窗口，由大堂里的侍应生把这些人工制作的人类食品端给老饕们享用。

牛金金在这个甜品部，那个肥的也送我到这里，这就规定了我的工作范围也在这里。

郭香凝一白遮百丑，就被前台征用了，做侍应生。

这个甜品部可供我们脚部活动的范围很小，宽约三尺，长约一丈。周围是以米宽窄的手臂应该管辖的范围。一共有四个人，两班倒。我是临时试用的，这时候就是三个人在这里摩肩擦背地团团转。除了这里的甜品之类，那个肥的拿来什么菜，这里的人就切什么菜，没有太多，只是一些厨房里用的葱花辣椒之类的小菜，或者是临时短缺厨师们没有时间解决的菜，或者是帮忙厨师剥蛋皮等。新加坡政府要求很严，厨房的毛菜不可以拿到外面处理，否则，卫生部查到就要扣分罚款。

这里的工作都没有师傅传授技艺，就是看着人家怎么动刀就怎么干，动作要快，大刀阔斧一样的。我常常不知道干什么，牛金金忙里偷闲教我一下怎么干，还写个甜品名称单子让我对照实物一个个地记住配料和做法，埃斯达浆、好立克等等。

大家忙到下午将近两点，开饭了，郭香凝有了和我们相聚的机会。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匆忙地聊天。

“在外面干的怎样？”牛金金问郭香凝。

“跑的腿酸，不过挺有意思的。就是不明白那些人对我说什么鸟话，全是英语，我学那点根本用不上，要不就是广东福建马来话，什么‘口匕’，‘菊花修’，‘莱蒙休斯’，‘莱蒙替’的，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郭香凝说。

“时间长了就听明白了。就那几样东西，我现在都记住了，报单声到我就做到。”

“我听不懂就鹦鹉学舌问前台，搞得人家莫名其妙地直笑。”郭香凝笑着说，“这边人很搞笑哦，对他笑笑他就以为看上他了似的，死定定地瞅着你。长得约吧瓢似的，恶心死了。”

“这边哪有好看的人啊？尽是歪瓜裂枣。”牛金金说，“我们只要五官安排合理，定位准确，就被叫做美女。”

“是啊，那些食客一抹统称我们女的为美女，男的就叫帅哥，帅个屁。你看那地中海头的大堂经理，难看死了，还一个劲儿地讨好我呢。”

“他是离婚的，还单身。”牛金金介绍说，“你能把他麻撒住就行了，这边我把头手麻撒住，我们就介绍沈阳的妈妈来这里工作，里外都是我们的人，看谁还敢欺负咱。”

“我没看上他，说话拌啦磕叽的。”

“他是印尼华侨，不太会说华语，薪水挺高的。”牛金金说。

“那样的我要是能看上，早就找完了。”郭香凝吃了最后一口饭说，“我不缺钱。”

“那也不能找没钱的啊！先混混再说，看他有没有底子吧。”牛金金现实地讲，“有底子就混一阵，好就要着。”

“要是裹脚布绣花——没好底子，那就拉倒是吧。”我调侃地接上一句。

郭香凝笑着说：“我在婚姻介绍所见过的经济条件都不错，就是个个约吧瓢样。个个都看上我了，我就是看不上他们。有个见过一次面我就不想见了，可他还一天一条短信地发给我，恶心死了，我给你们看看。”

郭香凝说着，拿出手机翻出短信，我和牛金金凑上去看起来。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九十八仙。你是我的肺，你是我的胃，你是我心中的红玫瑰。我的灵魂围绕着你，日里夜里想着你。”牛金金念道。

“呵呵。”牛金金窃笑，“这是跟谁学得呀，怎么像中国人的口气呢？是不是哪个中国女人发给他的呀？”

“谁知道。这是今天早上的，还有很多，都是这类的，你看下一条。”

“天上的星星数不完，没有我对你的思念多。地上的流水长又长，比不上我对你的爱情更久长。美人，我的心肝宝贝，不要叫我等久久。”牛金金又念。

“太肉麻了。”牛金金嘀咕道。

“还有更直白的，你看这些：我很想你，疯狂地想你，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一个，爱你一万年……”

“我们先睡一会吧，五点开始又要忙了。”牛金金看看时间，赶紧说道。

于是，我和郭香凝跟着牛金金到后面另外一个大餐厅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