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共 177 个

蓝调 LV10

发表于 12-3-2006 13: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FONT size=4>我不再坚持,于是送米卡他俩出门。    <BR>    临别的时候,我伸出手来拽了拽了毛毛那肉团一样的小手,粉粉的,嫩嫩的。毛毛生涩地看着我,象个受惊的小动物。    <BR>    我跟毛毛说,以后想来叔叔这里玩就要姐姐带你来。    <BR>是她不想让我知道<BR>    毛毛不说话,扯着米卡的衣肩,用指头勾着米卡的衣肩角。    <BR>    我问米卡:“要不,我送你们吧。你家离这里远吗?”    <BR>    米卡摇摇头说:“没关系的,你累了,先吃饭吧。”    <BR>    我说:“要不,你就要个计程车,你带了零钱吗?你这么抱着孩子走路啊,坐地铁啊,都不方便啊。”    <BR>    米卡笑笑,说:“巴黎的地铁开了就是给人坐的。没认识你的时候,我不都是这么过的?你以为我多娇贵啊?”    <BR>    象我这样从中国一路走来的,穷人见得不少了,比米卡的生活还没有着落的人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出一堆堆来,不过,还真没见过像她一样似乎穷苦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于是我总想跟她说,我喜欢她,我会照顾她。不管是不是由衷,但好像成为了一种必须。就象革命先烈在断头台前必然要高喊一声什么主义什么信仰万岁一样。    <BR>    但是,那天,我没跟她说。</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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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3-2006 13: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狮租房
<FONT size=4>她这么一个女孩子,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在夜路里,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BR>    但是,我要找她,去哪里找?    <BR>    米卡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上钥匙。我不能离开家。她是需要我在家里给她开门的啊。    <BR>    我试图给米卡打手机。但我拨通了电话以后,却在屋子里听到了铃声。    <BR>    米卡连手机也没有带。    <BR>    我不知道我如何才能找到我的米卡。我熟悉她的每一根汗毛的走向,却不知道在失去她讯息的时候从哪个方向来寻找她。    <BR>    除了香榭丽舍、除了LV、除了她另外的那个“侯霓”的名字、还有那个不辨真假的叫于勒的前男友,我还知道米卡的什么?    <BR>    ——是她不想让我知道。也是我懒得知道。</FONT>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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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3-2006 13: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FONT size=4>转念一想,她还这么年轻,就不能荒了青春。    <BR>    我在去医院上班的路上就一直在想,既然她遇见了我,我得要帮帮她。    <BR>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    <BR>    除了一些看得见的物质,我能背负、改变和付出的,还能有什么?    <BR>    当我抽空去米卡的学校给她交学费的时候,遇到了一系列的麻烦。她的学号,她的系别,她要选修的课程,甚至她上学时用的名字······这些情况我都不清楚。    <BR>    本来还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看来还是回到了俗套。我还是直接把钱交给米卡让她去办更妥帖一些。    <BR>    但是,我把钱给米卡,她会觉得我是在买她吗?    <BR>    人是需要屏障的,尽管都是在为一个女人花钱,但是,怎么花,顶着不同的说法就完全不一样了。受众的感觉也不一样。    <BR>    我还是去银行开了一张一万法郎的现金支票。题头是空的,让米卡自己去填。    <BR>    下班回家,我老远就闻到了空气中的红烧肉的香味。久违了的有中国特色的酱油和大料的气息,很容易让人想起妈妈和家乡。    <BR>    在屋里迎接我的,除了米卡,还有一个精灵漂亮的小男孩子。</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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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3-2006 13: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P><STRONG><FONT size=4>米卡是有意外了</FONT></STRONG></P>
<P><BR><FONT size=4>    我相信米卡是有意外了。不然,她怎么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呢?    <BR>    我不敢睡觉。不敢看电视。我怕任何一点别的声响都会耽误我去听到关于米卡的消息。我就坐在电话机旁边,然后总是下意识地朝门口去看。几次都有点在幻听了,我把别人家的敲门声想象成了米卡归家的动静。 在她失踪的时候,我知道了某个问题的答案——    <BR>    她是谁?    <BR>    ——她是我的家人。    <BR>    到半夜的时候,我被医院叫去看一个急诊的病人。这是我在值班的时候每天的状况。    <BR>    我写了张中文的字条贴在门口,说——    <BR>    “亲爱的,我马上就回来。”    <BR>    出门前,我特意把灯留着。从门缝里可以透出的亮色,就好像是我的等待一样——那是留给米卡的一点光亮。    <BR>    在医院里忙乎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米卡会不会现在回了家?她会不会倚在门边等我的“马上就回来”。我很少那样心不在焉地工作,脑子里总觉得有很多的牵挂。那也许是个不祥的预感,而我,暂时还是把它理解成是惦记和不舍得。    <BR>    一直忙到天都要亮了。    <BR>    到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屋里的灯光。    <BR>    我希望和灯光一起等我的,还有米卡。    <BR>    ——那只是我的希望。</FONT>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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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3-2006 13: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FONT size=4> 米卡就这样坚持着抱着毛毛出了门。    <BR>    大约她是记得我说过,我可以把小孩子当玩具玩一阵子,要是来真的,我是不玩的。    <BR>    米卡是那样识趣的女人,不肯给我多一点的麻烦,哪怕为了这种识趣她要付出比血还要惨重的代价。    <BR>    我不知道,如果米卡知道她这次的回避和躲闪是个错误的话,她会不会执意留下毛毛,哪怕我不高兴;    <BR>    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米卡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让她和我之间有一点点不堪,我会不会在挽留毛毛的时候,再多一点诚心诚意?    <BR>    说实话,每天我下了班以后都是那样的疲乏,回家以后,只想有点清静和安稳。有时候累极了、特想睡个安稳觉吧,要是旁边多个会喘气的我都觉得是在打扰我。    <BR>    那一刻,我也真的没有想过,一定要把毛毛再留一阵子。我哪里可以想见,命运会向米卡索要那样多的东西?    <BR>    她不过就是那样的一个小女人,小极了,就是一个米卡。    <BR>    从那以后,我的脑海里总是不经意地出现毛毛的样子,我甚至联想到了许多年以前的纪然。男孩子在这么小的时候都很可人,就连我这么不太有爱心的大男人对他们也是我见犹怜的。</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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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3-2006 13: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FONT size=4>也许,在我心底深处,我也是盼望我身上的某一个种子可以长成他们那个样子,成为我的希望、我的未来、流淌在我身体之外的血脉······    <BR>    那天在我家里,毛毛给我留下的印象,从头到尾,除了他怯怯的眼神和他看米卡时的那种单纯却隐藏着的微笑,我不记得他还给我的记忆里留下了什么。    <BR>    我就记得他是一个很标准的漂亮的混血孩子。他没有和我说一句话、一个字。——他真的就象一个宠物。我都不知道可不可以用人的方式来和他交流。他那幽蓝而又躲避的眼神,象是来自一只得到了太多宠爱的小猫,不舍得多跟主人以外的人和事情做一点交流;又象是来自一条从来没有被施舍一点额外的关爱的小狗,只知道夹着自己的小尾巴蜷缩在一角。    <BR>    人的自我保护是天然的。越小的时候越是需要躲藏和隐匿。    <BR>    我不记得,那样短暂的见面里,我有没有见过毛毛的绽放的笑容?    <BR>    就是有的话,一定也是轻轻淡淡的,轻淡得让我都留不下任何印象。    <BR>    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事情也不做地坐在家里吧台前的凳子上等米卡,等她回来吃饭。我连碗筷都没有收拾,总想着米卡就要回来了,等她吃了,一起收吧。    <BR>    这样枯坐着等了两个小时,没有等到米卡回来。    <BR>    天已经很黑了。    <BR>    我想我应该去找找米卡。现在,米卡是我的女人啊。</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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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3-2006 17: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FONT size=4>这些事情我只用知道就好了,不需要我来张罗;确切地说,这是护士长的职责。我是在对自己点头,意思是,我明白了,没错,一切信息都说明了,这个病人就是米卡的继父。    <BR>    走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才想起我又犯了一个错误,我让米卡等我,但是,她会在哪里等我呢?    <BR>    不敢去想更多与手术无关的事情了。    <BR>    我迅速地换好手术服,戴上手套,走到手术台前。    <BR>    扫视了一下躺在台上的病人。    <BR>    病人看上去至少有70岁了,他体态臃肿,脸上的皱褶如同沟壑纵横。他的左眼眼眶深陷了下去,就算他是昏迷着,我也能够看出那是一个被摘取了眼球的轮廓。一个龌龊的老男人,还是独眼。    <BR>    我接过助手递来的手术刀,为病人开膛······    <BR>    我知道,这是米卡的继父,算起来,他也是她的亲人。为了米卡,我要做得认真一些、更认真一些。    <BR>    手术进行得并不顺利,病人的血管太小,搭桥吻合并不满意,手术时间比平时要长一些。    <BR>    当我终于把冠状血管的搭桥全部完成以后,我要求助手扯下心肺仪,让病人那被人为中止的心跳复苏。    <BR>    病人的心脏并没有如我所期待的那样动起来。</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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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3-2006 17: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14px; PADDING-LEFT: 14px; FONT-SIZE: 14px; BACKGROUND-IMAGE: url(/images/02_0012.gif); PADDING-BOTTOM: 4px; PADDING-TOP: 4px; TEXT-ALIGN: left"><FONT size=4><STRONG>第四部分    回到纽约</STRONG><BR><STRONG>手术</STRONG></FONT></DIV>
<DIV 14px; PADDING-LEFT: 14px; FONT-SIZE: 14px; BACKGROUND-IMAGE: url(/images/02_0012.gif); PADDING-BOTTOM: 4px; PADDING-TOP: 4px; TEXT-ALIGN: left"><STRONG><BR></STRONG><FONT size=4>    手术前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医护人员全部严阵以待。    <BR>    麻醉医生对病人进行了全麻,正在检查麻醉后效果。    <BR>    护士长皮埃尔递给我内科急诊对病人进行的各项检查结果。病人是因为心绞痛发作叫的救护车。各种数据显示,病人有严重的冠心病。对于他的症状,必须立即实施旁路手术,也    <BR>    就是冠状血管搭桥。    <BR>    病人的病历里的一个情况引起了我的注意——病人的血型是很特殊的O型RH阴性血。这种血型在汉族人的比例里只有万分之十二。它在高卢人后裔出现里的确切比例我不清楚,但一定也是一千个人里面也难找到几个的。    <BR>    我问皮埃尔,血库里有没有这种罕见的备存血浆。    <BR>    他摇摇头。    <BR>    并不是所有的心脏病手术都需要在术后进行输血的,这要视病人的失血情况而定。出于安全考虑,国外更是推崇尽量减少或者避免外来输血的可能。但这并不表示这个病人就一定不需要输血。    <BR>    皮埃尔告诉我,他们正在和其他血库联系,也要求了病人家属联系相关血源。病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外省,有很久都没有联系了,不能确定一时能不能找到;小儿子太小了,才5岁,不可能成为万一情况下的补血来源。    <BR>    我点点头。 </FON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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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3-2006 17:34:00 | 显示全部楼层

<FONT size=4>在蒙巴拉斯的一个古旧的民宅前,我找到了被我抄写在纸上的那个地址。    <BR>    和我核对无误的门牌相对应的就是我脚底的一堆狗屎。随处的狗屎,这在巴黎是常有的    <BR>    事情。我小心地绕开了它们,摁响了门铃。</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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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3-2006 17: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FONT size=4>想起来了,病历上有病人的医疗保险卡号、家庭地址和电话。我把它们抄写了下来。回到家,我立即拨通了我抄写的那个电话。    <BR>    接电话的是我所期待的一个声音。她只要说一个allo,我就知道那就是我的米卡。中国人总喜欢说什么化成灰了都还认得识。我不喜欢这种表达,但我相信,有些记忆和纪念,真的刻骨铭心到化成灰烬也无法弥散化解。就象我记得我的米卡,顶着我命名的这个名字的女人。    <BR>    我说我是纪安之,我找你。刚才我让你等我的,这一下就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BR>    “我一直在找你。终于找到你了,我不能又把你弄丢。”我急切地说。    <BR>    米卡还是那么局外人一般的平静地反问我说:“是吗?”    <BR>    “你不相信吗?为什么?”    <BR>    “不为什么。”    <BR>    “你必须告诉我。”    <BR>    “你要是知道了一个答案,你还会有更多的为什么,不必了······对了,你手术做完了?”    <BR>    “嗯,不算顺利。”    <BR>    米卡没有追问手术的情况,显然,她对我的关心远胜于关心她的继父。</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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